傻瓜，不良和白色自行车
横子×村子，友情向，私设很多，本来不打算发的库存被今天的横雏炸了出来。是她们先动的手！舞台视频不断重播我的大脑逐步失灵（在家里跑圈蹦跳）。当然这个故事写的早了和那无关，中二病的青春故事，祝阅读愉快。（不愉快请务必去看舞台愉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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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泽的夏天热浪把空气都融化成流动的水波，肆意扭曲着视觉。中午就有醉醺醺的大叔在马路跌倒，横子懂得那种感受，不那么早喝下酒，这一天就长的没法过。这个海边小城连中学生的暑假都漫长得像没头没尾的晨间剧，你还没办法转台。
横子在思考放到海里的淡水鱼会有多痛苦时，村子一串夺命连环call打进来，挂断，还打，挂断，还打，挂断，还打。横子接了电话。
一小时后横子穿着村子为她准备的绣满她自己都不懂的汉字的特工服，涂着村子为她准备的黑色廉价唇釉，按照村子为她设计好的动作坐在精肉店老板旁边以每分钟200下的频率不耐烦抖腿。
如果干傻事是青春必备特征之一，那这将是横子人生中最青春的一刻。但她还没察觉到的是，从她遇到村子之后，这个记录需要被实时刷新。
“所以我觉得演出费再加5000日元比较合理，毕竟这是北野先生的女儿嘛，在我们学校也是非常有名的。到时候一定能吸引很多顾客的。”虎牙妹又露出了她的标准和蔼假笑。横子扯开右边嘴角冷笑了一下。
村子这段话精准地捅到横子每一处痛点，并且笑地一片明朗，横子觉得这个虎牙妹还是有点意思的，她好像真的没脑子一样。
北野先生的女儿，没错，是在她们这个十八线小城市黑道一把手北野的……私生女。至于为什么她是北野的女儿，横子认为纯粹是因为北野是她妈睡过最有钱的男人，她和北野长得一点都不像，北野肥得仿佛按在碳板上立刻就会滋滋冒油，眼睛却细长得像不小心开了的裤子拉链。但北野认了，因为北野觉得横子跟自己很像，反而怀疑自己家里那个丑八怪儿子是不是老婆跟人偷情生的。横子从对着北野喊出爸爸两个字时就理解了这个世界荒诞可笑的那面。
在学校非常有名，这也没错，有名到方圆十米生人勿近，她是北野的女儿嘛。不过横子本来也懒得理这些满脑子恋爱学习的中学生。
横子经常思考的问题有：人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人要交朋友？
宇宙到底多久完蛋？
宇宙和黄瓜哪个先完蛋？
为什么人喜欢喝奶牛的奶不喝其他的？
北野什么时候会逼她上床？
但是在新升入高中的第一天，横子就被这个叫村子的虎牙妹缠上了。如果是初中的横子她应该甩开手转头就走了。但现在的横子不但接受了虎牙妹的乐队邀请，还在帮虎牙妹敲诈精肉店老板。究其理由并不是在横子冷冷地问“你不知道我吗？”时，村子还天真地笑着说“知道啊，你经常在公园吹小号。”，而是横子太无聊了。
无聊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傻逼事件的源头。
横子不学习，字面意义上的。很好地在这个方面验证了外界对她不良的评价。也没什么感兴趣的事，没朋友，每天固定地吹小号打游戏做饭。在日复一日的不思进取中思考宇宙和人生。
村子说她这样才真的傻。要是她长横子那么好看就去东京当平面模特，才不在这破地方思考宇宙，她要得到很多很多喜欢。
“被那么多人喜欢又能怎么样啊？”
“……”村子还没思考到这个地步。
横子再次确信，村子是个傻瓜。虽然她学习体育人际交往能力都全优，但显然缺少一些深刻的思考。
五秒之后，村子灵光一动，响亮地回答“可以骗很多钱。”
横子撤后身子堵住耳朵，嗓门大也是傻瓜的特征之一。
现在村子已经一脸正直地敲诈到了演出费，拉着横子回到自己家帮她卸掉乌漆嘛黑的不良妆面。横子觉得村子以后一定会变成有钱人，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村子笑得露出了自称全关西最可爱的小虎牙，转头对横子说“我会分给你的。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吧。”
“……”横子恢复了日常高冷无口的状态。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需要钱吗？”村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给横子画的黑乎乎眼线也擦掉后端详了一下，感叹到“你可真好看，像电视上的俄罗斯芭蕾演员。”
“为什么？”
“因为我要买一辆最漂亮最轻便的白色自行车。”
“哦。”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买白色自行车？”
“为什么?”
“因为我要骑着白色自行车跟山口君告白。”
“……”
“你怎么一点不惊讶？”村子倚在洗手间门口看横子洗脸。
“这有什么惊讶的。”
“你都不关心一下你仅有的朋友！？”横子从镜子里瞥见村子生气地瞪着她，村子眼仁本来就跟黑葡萄一样，现在黑葡萄像是在眼眶里等着人来摘。
“我们又不是朋友。”
“你这个人也太冷淡了。哎，算了，无所谓的。我就告诉你吧。”村子颇为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就跟横子叙述起自己的暗恋经历，半小时里跟着横子从卫生间走到卧室，又从卧室走到厨房，再从厨房走到卧室。
“所以我一定要骑着最漂亮的白色自行车跟他告白。”演讲终于结束了。
“哦。”横子开始躺着翻村子的漫画书看。
“你觉得这个方法好吗？”
“什么方法？”
“就骑车的时候追上他告白再迅速骑走。”
“都行吧。”
“那你明天陪我去大阪买自行车吧。”
“你现在不就有自行车。”
“现在的太丑了，怎么可以骑着它跟喜欢的人告白！”
“不去，你找其他人一起吧。”横子侧躺在村子的床上背对着村子看漫画。
“我只想你陪我啊。只有你知道这个秘密。”
“干嘛啊，你朋友不是很多。干嘛挑我。”
“因为你没朋友，所以我告诉你的秘密你才不会说出去啊。”
横子放下了漫画，觉得村子在若无其事地天真伤人这方面是个狠人。横子转头望向她，村子果然垂着自己那双狗狗眼，一脸期待地看着横子。
横子一记直拳打在了村子脑门上。村子非常戏剧性地一下仰躺在床上。
被叫了那么久不良，总是要打一次人的。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飘来“打都打了，陪我去吧。”
横子输了。
第二天，横子和村子准时登上了去大阪第一班电车。
出了车站她们倒没有直奔车行，村子觉得还是很有余裕，决定请横子去吃甜点感谢她陪她过来。虽然很想吐槽甜点下午吃比较好吧，但作为被请的一方还是决定暂时闭嘴。
可村子带她游荡了一个半小时后，横子终于没法再忍了“离你说的那家店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吧。”
“你半小时前就是这么说的。”
“可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方向没错啊。”
“你真的去过吗？”
“没有。”
“啊！？”横子的眉头皱成山丘了。“那你怎么说得跟你去过了一样。”
“我在电视节目上见过啊。我有好好记下来那个地址，还看了地图。”村子声音越来越小。
“给你五秒打开谷歌地图给我一个正确的导航，半小时内我如果坐不到板凳上就把你扔这里自己回去。”横子语速很快，她都有点不记得自己上次一连串说那么长的句子是什么时候了。哦，想起来了，是跟妈妈因为父亲的事吵架的时候。
15分钟后横子坐在店里把松饼塞进了嘴里。横子品味了一会点了点头，觉得对人还是不能宽容，即使是请你吃饭的人。
村子边吃边呈现出夸张的颜艺，横子希望她能少看些美食综艺，不要在现实场景里模仿一些电视效果。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东西呢？如果一个月能吃一次，那每个人都会很幸福吧。”村子抿着嘴一脸飘飘欲仙的表情。
“我不会。”横子拿纸巾擦了擦嘴。“你怎么吃那么慢，平时恨不得一嘴塞半斤米的人。在这装什么淑女。”
“什么啊。才不是。”村子把手挡在嘴边凑到横子耳边小声说，似乎在讲什么重要的秘密人生法则，“我是觉得太贵了，我付出的金钱要换来等长的幸福你懂吗？”接着又叉起一点点，继续飘飘欲仙。
横子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村子又拉着横子去逛街，横子问她有钱吗？村子露出和电视上那个月曜男主持人一样的标准假笑“我只看，不买。”
横子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村子也真的没钱买。她的白色自行车基金是绝对绝对不会乱用的，用村子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有人偷了她这笔钱，就算是施瓦辛格她也会跟人打一架的。
“这才不是钱，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村子一脸坚定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村子扎进商店街后就到处游荡，横子懒懒散散地根本跟不上她，也并没有很想跟上，两个人开了实时位置共享就各玩各的了。等到集合时，村子大包小包，腰上还系着一个氢气球，横子远远地看见就满脸问号。
“都是免费的啦。”村子开始给横子展示她的战利品，彩妆小样若干，一个洗碗的橡胶手几本过期时尚杂志（横子觉得这是店员觉得她太土了吧所以没问），一包爆米花（帮忙救了卡水道的小猫主人给的）,横子再顺着村子的腰向上看漂浮在空中的紫色气球。
“啊，这个不是免费的。因为想让你一眼找到我花钱买的。我聪明吧。”村子笑得甜甜的，毫不吝啬地露出她超绝可爱小虎牙。
横子觉得村子的亲和力已经超出地球人的程度，就算是外星来客，她也可以做到跟对方无障碍交流。
“快去买自行车吧。”横子觉得此处应该使用严肃的语气。
“你都不夸我的。”村子撅起嘴又鼓起腮帮子，横子下意识地戳了一下，村子立马开始表演气球漏气。横子笑了。
可和谐的闺蜜气氛没有维持多久，横子又换上阎王脸“你上次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在这转半小时了。”
“也就半年前吧……”
“……”横子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幽幽地抬头看了村子一眼，最终叹了口气“已经倒闭了吧。”
村子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横子一下站起来说“干嘛呀。再去挑一辆就好了嘛！太阳还有好久才下山呢，你放弃个头啦！”一鼓作气拉起村子就往店里扎。
无奈看上的都买不起，买的起的又看不上。横子和村子在这条街的尽头最后一家店里进行最后的博弈。
“至少再便宜五千日元。”村子说得很坚定，俨然一副谈判专家的样子。在此之前她已经采取了一上来就对半砍，拉家常套近乎，可怜一下女高中生等一系列砍价手段，成功把价钱拉低到再差一点点就能买到手的程度。
“实在不能再便宜了啊。我都想给你看进货单了，我这本来就赚个店铺租金钱而已。要不是你们一直软磨硬泡看起来真的很想要，我也不会降价那么多。”老板也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算了，我们去其他家买好了。”横子拉起村子的右胳膊强制转身。村子还在惊讶于自己的成功明明已经唾手可得反应不过来时，听见横子每迈一步就压着极低地声音倒数“五，四，三，二。”
“算了算了，卖给你们吧。看你们是学生也是攒了很久钱吧。”老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村子在转身前伸出左手暗暗给横子比了个棒。果然自己挑队友的眼光不错，计划通。
下午横子回到家感觉脚都要磨出泡，脱了鞋就回卧室摊在床上，对于村子还要一鼓作气去告白这件事感到恋爱的女人真是活力无限，而她只想睡会午觉，希望村子不要太快来吵她汇报恋爱进展。
横子睡醒时已经下午三点半，起身去冰箱拿饮料时手机开始响个不停，看来村子的告白计划完成了啊，这么想着接通了电话，那边却传来呜咽声。
“被拒绝了吗？”
“yokoko…呜呜…快过来,我…我自行车丢了，周围的人都没看见，现在在荔枝花店外面。”
横子放下电话就去推自行车，天生怕晒把防晒当作第一要务的她甚至忘了涂防晒霜。等骑到半路想起来又气到自己，干嘛那么急着管那家伙的事啊。
横子离花店还有二十米时就看到远处阴凉处蹲着的村子，她双手抱膝把头埋下去，紫色的裙子好像散在地上的一朵孤零零的花。
“怎么回事？”横子用一只脚撑着地，停在了村子身边。
“我跟山口告白后他就领我到他家里玩，然后，然后在卧室。”村子虽然不在哭了，可脸都涨红了，好像怎么都说不出口下面的话。
“哦，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横子把村子从地上拉起来，“先去驻在所找巡警把自行车找回来吧。”
“你真的知道了吗？我没有……”
“他想跟你上床，你把他推开，跑出来发现自行车没了，又不好意思回去找他帮忙，而且怀疑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只好跟我打电话。”横子转头看向村子“你真是个傻瓜。”
村子再也拿不出原来的元气反驳，乖乖地坐上了横子自行车的后座，横子用力一蹬，自行车像颗小行星一样动了起来。村子紧紧拉住后座的铁杠，把头倚在横子的背上“谢谢你过来。”
横子没有回答，蹬得很用力。
在这个穷乡僻壤连驻在所都只有小小一间，巡警记录案件时横子就在旁边坐着等。
“所以是下午三点左右丢的，最后一次见是在荔枝花店旁边的公寓楼下。你那时去那里干嘛？”
“我，我……”村子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她在那的理由不重要吧。”横子站起来看着巡警。巡警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下脖子，这孩子好凶。
“好吧，那我先去那里问问。你们跟我一起吧。”
于是在这个酷暑天，横子的皮肤迅速在各种强晒下泛起了黑红色。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要不去自行车商店看看吧，总是要销赃的。”巡警还是很负责，没有草草了事。
而就像得到了什么眷顾，村子还没走到商店就看见了橱窗里自己的自行车，开心得摇着巡警叔叔的胳膊，眼睛亮亮的指着它就是那个。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到店里问，店长坚持这是昨天新进的货，还拿出了进货单。众人哑然。
对话毫无进展，太阳收敛了它的蛮横夺目，光线变弱，巡警看了一眼表，说到了交班时间，他要先回驻在所一趟，劝横子村子回家吃饭明天再说。
可村子执拗地站在店门口，直直地瞪着橱窗里那辆自行车不肯离开。巡警叹了口气摆摆手就算道别。
“你相信店长的话吗？”村子抬头问旁边的横子。
“不相信。”
“是吧！他明明紧张得手抖，进货单肯定是假的。”村子得到了认同后声音都拔高了。
“可是这确实没办法了，先回去吃饭明天再来吧。”
“你先走吧。”
“你在这等着没什么意思啊。”
村子不说话，只是看着自行车。横子突然感到了另外一些东西。摇了摇头，说“那我先回家给我妈做饭了。”
自行车骑远后横子又回头看了一眼，村子就在那站着一动不动。她明白，有时候就是这样，人突然无理取闹地执拗起来，大家以为是因为这件事，其实是那件事。她和村子都是没办法承认自己受了伤的那类人。
太阳终于肯融化在街道尽头，暑气已经不再蒸腾，横子自行车带起的风比汗多，前方有条坎坷的小道，横子跳下车推着走，黑暗突然就来临了，自行车倒在巷口。
横子再睁开眼时后颈一阵酸痛，当时就是被突然敲到了这里。
“哥她醒了！”横子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鼻环更像是牛环。周围像是废弃的工厂，机器上有铜锈，垂下来的电灯下有巨大的蛾子在飞，横子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远处年长者拿着她的手机走过来，“你女儿现在在我我们手上，你们要是敢报警我立马掐断她脖子，让北野准备1000万的赎金放在三厅桥东边椅子旁的垃圾桶里，什么时候见钱我们什么时候放人。超过24小时就等着收尸吧。把她拉过来。”横子被像是提小鸡一样提过来，“给你妈说两句。”胶带被猛地撕下，横子觉得自己的嘴皮被顺带着扯了下来。
“我。”横子刚想开口看到号码愣住了，这分明是村子的号码“我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你别过来了。”被狠狠踢了小腿肚，横子跪在地上。
“你他妈还想不想活，好好说，让她救你!”肚子上也狠狠挨了一脚。
横子蜷缩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又晕了？”年轻的那人摇了摇横子，不见她转醒。
“总之快点送钱回来，你女儿的声音你知道的。”电话挂断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再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厂房锁链的金属声，横子又躺了几分钟，在黑暗中缓缓坐了起来。倚着硌人的机器，时间太久连铁锈味都分辨不出。
她猜门口坐着带鼻环的家伙，年长的应该去收钱了，厂房的窗户很高，就算努力垫脚也不能用胳膊撑着爬上去，更何况自己被从肩膀绑到脚踝，简直像一只蚕蛹。
小地方连绑匪都没有刑侦片里那样卓群的大脑，白让村子占她便宜。不过，横子也能猜到为什么会打成村子的手机。
因为通话记录里只有村子。
通讯录根本一片空白，妈妈的手机号会背干脆不存，至于其他人，没有其他人。
村子大概会被吓得不行慌慌张张去她家找她妈妈吧，可是北野不会交钱救她的。而且看到了绑匪的脸本身就不可能被放回去了吧。
横子听到小狗扒纸箱的声音，还在奶声奶气地呜咽，听刚才的对话是偷了谁家名贵的品种。有点可怜，被人类肆意决定价值的狗还要被莫名其妙的价值所害。可是转念就觉得可笑起来，狗还会被卖掉，狗比她自由，自己有什么资格可怜人家。
她抬起头，看见蛾子不停地撞着灯泡，傻瓜。
自己在被杀掉应该还会被强奸吧。横子冷静地推测起来，又觉得没意思，知道了又怎么样？提前咬舌自尽？她就是没有那个勇气才活到了现在。
我应该提前写个遗嘱的，把那条黑色天鹅绒的裙子留给村子，她一直夸好看来着。横子想想觉得也是有点遗憾。妈妈必须要自己做饭了，她会应付了事吧。
会给我办葬礼吗？还是算了吧，感觉不会有人来的样子。嗯，可能村子会来，哭的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姐姐死了。
我这一生活得也太可笑了。
蛾子还在不停撞着灯泡，现在增加到两只，不停地，就像生命里只剩下那么一件事了一样，不停地撞着。横子想收回傻子那句感想，想收回很多很多对别人傻瓜的指责。
突然听到有窗户推动的声音，横子侧头望过去，背对着月亮的女孩看不清脸，蹲在高高的窗棱上像个小怪物，横子想大喊可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的摇头。
村子跳了下来。
紫色的裙子整个被重力掀到头顶，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套装和纤细的腿，整个身体像是硕大紫薇的花柄，然后村子一个减震的蹲姿破坏了整个画面，并且意料之中地扭伤了脚。可她拍拍裙子上的土就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笑得露出她的虎牙，一副快夸我的样子小心翼翼撕开了横子嘴上的胶带。
“你个傻子。”
村子又把胶带粘上了。
“你命由我不由天，你给我好好说话。”村子突然找到了生活的快乐感，这算什么呢，权力？对，权力的味道。
“外面有人吗？”横子把声音压得很低。
“可能有吧，我没看正门直接垒的箱子跳的，欸，对啊，我应该先看看正门。不过你知道我怎么来的吗？我接完电话突然特别冷静，赶快看实时位置关了没，居然没关耶！”村子一激动就像连环炮一样发射语言，声音逐步拔高。
然后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横子觉得村子还不如不来。
村子动作倒很迅速，人还是灵光的，立刻把胶带粘回去躲在了机器后面。男子一进来就问横子是不是说话了，嘴上粘着胶带的横子简直想翻白眼。
“哦，对哦，你没法回答我。”他一步步走过来，路过村子藏身的地方时横子一点余光都不敢侧斜，直线一样瞪着对面的人。
男人的手靠近时传来鱼腥味，“咚”地一声闷响，男人倒在了横子脚下，露出背后村子面无表情的脸。延迟了几秒后，村子手里的保险杠滑落在地上“咣“地一声响，惊得村子像是大梦初醒，突然慌张起来，蹲下去试鼻息“还好没死。”
后面的动作像是快进的镜头，两个人沉默着迅速解开绳子，横子扶着村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大门，看到外面的空旷的田野和几盏夜照灯，泥草气驱散了铁锈气，她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你怎么过来的？”
“骑车，在窗户下面。”
等横子借着月光看到那辆白色自行车时还是忍不住问“怎么搞回来的？”
“那个店关门后我把玻璃砸了。接完你的电话，我立刻把玻璃砸了。”村子笑出来，眼睛亮亮的，灵得不得了。
横子也跟着笑出来，她这一生明明那么可笑，简直像一出没完没了的荒诞剧“对了，你等我一下。”横子突然转身跑回了工厂“马上回来。”
她抱着那个纸盒，纸箱里又传来了啪啪扒挠的声音，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奶狗睡了一觉又被吵醒了。横子把盒子放在自行车篮里，转头对后座的村子笑着说“搂紧我的腰。”然后用力一蹬，一颗小火箭发射了出去。
“怎么一个人来救我？你被抓到怎么办？”
“不知道，我都没想。也可能是漫画看多了，总觉得能活下来？”
“嗯，一定能活下来。”第一次听到横子那么元气十足的声音，村子听了咯咯笑。
横子永远记得那个夜晚，天上一百颗星，一千颗星，延伸到无尽的远方，所有的路都平坦，明明带着村子她却感觉不到累，骑得飞快，像是可以去到任何地方。她全身全魂都无比清晰地吸纳着这个夜晚，泥土的潮气，草木香，村子爽朗的声音，夏夜的海风激起皮肤的战栗，之后的每一天都叠在这个夏夜之上。
“明天帮我辅导功课吧，我也要去东京的大学。我要离开。”横子毫无羞涩地讲了。
村子脆生生地答了一个“好。”
在那一刻，生活是无限的，整个世界流进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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