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acemealIris

给你

【yasuba】星与雪

“你说如果要表现星星坠落到地上用什么乐器比较好啊?钟琴?”

“那不就摔碎了吗?如果非要落地的话,还是冬天冻下来吧,落到雪里,不会疼。”

涩谷露出节目里装傻的表情,坐正把身子往前倾皱着眉问“你说什么呢?”又看向旁边负责编曲的朋友问“这孩子说什么呢?”笑声在室内蔓延,安田也笑得眼睛弯下来,拿手上的谱子轻拍了涩谷的手肘说“你啊。”

这样的时刻非常多,总是有其他人在场,但回忆起来却像是两个人的场合,非常非常多。

                           一

涩谷在公寓里煮着从网上邮购的速食炒面,任由筷子在水里多此一举地搅拌,想起原来录外景时跟谁去新世界吃过一家炒面,因为味道平淡所以故意没有好好展示出可口的感觉。是谁呢,是横山吗,还是安田?这两个人都会全力展示出好吃的样子,横山是为了节目效果在努力工作,安田是…对了,安田原来在朋友那里借走忘还的漫画其实是他忘看了吧……诸如此类的独白缠缠绕绕,一句又一句伴随着泡面一起填充着涩谷的海外生活。

说是孤独也当然是孤独,即使来到以热情奔放著称的美国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生,独处的时间一抓一大把,所以细致地照料植物,细致地整理房间,细致地翻看回忆。

翻看回忆是最近养成的新习惯。

涩谷决定今天让安田做回忆主角。不讲安田章大的好人传说,讲yasuba。

在安田面前涩谷时常觉得自己无处遁逃。即使平常总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真诚坦率,可面对安田时却变成了会显出原形的妖怪一样,甚至他连咒语都不必念,自己就赤裸的展现在他面前。在自己踌躇着要不要招呼店家过来擦桌子时安田已经挥手,在自己把询问手机号码的事咽回肚子里时安田笑着说“小涩记下我的新号码吧”,在自己在休息室心烦气躁时安田噤声拨弄着自己的吉他。

于是在安田面前涩谷也时常觉得自己无需解释。他听完安田讲了不明所以的笑话后低头翻自己的手机,于是那事就过去。没有人会去追究他为什么不配合着做些反应。安田向来知道怎么开始以及怎么收场涩谷的谈话,更知道涩谷什么时候想谈话。涩谷想谈话的时候很少,跟安田在一起时更少。

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故事线要扯很长很长,涩谷顺着线望过去,站在那头的是瘦小的少年,营养不良一样,感觉拥抱一下会被硌疼,但他笑起来又让涩谷觉得他的拥抱一定不会疼,应该是太阳晒过的被子那样的蓬松感。

开始共同的工作时才慢慢熟悉,原来虽然见过面但也只停留在跟自己一样瘦瘦小小的印象上。在休息室里开始聊天,聊天时听他兴高采烈地讲家里一起做年糕的事,不怎么有趣但涩谷还是笑了。笑不是希望他下次再讲年糕,是希望有一天能不单单讲年糕。但那家伙总是只提些无聊的日常,涩谷听多了就开始跑神,边听边用脚在桌子下打拍子,突然被按住了膝盖“什么啊,你根本就没在听,你在想明天节目里要唱的歌。”涩谷愣了一秒,看着安田狡黠的笑也跟着笑起来,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因此在节目上也开始对安田肆无忌惮地开玩笑。说到安田天然发作,就算讲很无聊的话自己也不会发觉时,他接过去梗说“yasu不行啊,那么无聊怎么能上关西电视台呢。”安田在短暂地茫然过后笑着挠挠头,承接住了天然的判定。可是那一秒的茫然一下打碎了涩谷的游戏法则,以对方能承受自己伤害的程度来判断亲疏的游戏在那片茫然中被扯下了掩盖的幕布,露出少年的顽劣和笨拙。

涩谷在来回踱步和反复修正措辞后走到安田面前道歉。安田却摆摆手说“没事了,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我真的没事。如果我有事会对着小涩哭出来的。”

“哭出来?”

“对啊。如果我觉得小涩让我觉得受伤,大概会直接哭出来吧。”安田是笑着讲这句话的,没有斟酌的,轻松的,以涩谷无法理解的明朗讲这句话。涩谷相信了,安心的回家看漫画,吃饭,泡澡,睡觉。涩谷决定不管安田说什么他都相信,他不再陷入猜测和斟酌,他想和向日葵相处时应该用向日葵的方式。

后来他们一起听歌,讨论漫画,甚至谈创作。涩谷觉得将自己那些音乐拿出来是需要下决心的,需要妥善地处理好自己的羞怯掩饰住自己的野心,但是他递给安田看时就像传递一瓶饮料,安田哼出旋律像是拧开汽水瓶盖,然后瓶子里的气泡升腾,安田尝一口说是桃子味的啊,那就的确是桃子味,不会有偏差。

其实维持在这里就已经很好。可是那天安田把desire交到他手上,以一贯的轻松感说“是想着小涩写的。”然后天平一下失衡,原来的距离守则全线崩塌,一切都被重构。

涩谷开始时也许只是想在看完喜欢的作品后找到可以分享的伙伴,在被别人吐槽小个子时笑着拉来一个盟友,可安田一下捧出一颗心到他面前。在那样的年纪,无论是谁向他捧出一颗真心,他都要倍加珍重,他只能倍加珍重。

他唱desire没有看向安田,因为他只要一开口就被安田包裹,安田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身体。他们在歌声里互相拥抱。他们可以开始谈灵魂这样的话题,他们不羞于谈论灵魂。

涩谷经常有感到不经意瞥见安田灵魂一角的时刻,比如安田在休息室低头帮他涂黑色的指甲油的时候,比如安田因为拍摄杂志专注地帮他画眉的时候,他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安田看,他看见安田专注时有点微皱的眉头,像是在雕刻镂花的匠人。而为他涂指甲画眉这样的事又像是有着更深厚悠长的含义,他当时还想不透,只是觉得不会再有了,不知在哪个维度肯定了这个行为亦或是安田这个人的唯一性。他脑内反反复复闪过这些纷繁的念头后,对安田却只是说“yasu你今天混了几种香水,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味道。”“要安田章大的味道。我就是混合型的。”安田把眉笔收起来,和涩谷一起看向化妆镜,涩谷确认了是只有安田才能画出来的眉形,又柔和又锋利。

但是他们不私下见面,没有必要私下见面。即使很多人,他们只要选择好对接的波段就能进行无声的对话。因此涩谷约安田出来买衣服时,安田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意外之后是喜悦,喜悦使得说再见时尾音跟着嘴角一起上翘。

他们逛古着店,手指滑过一个又一个年代;他们为彼此挑选搭配,像是构筑一个又一个脱离现在的幻梦;他们开心地买下衣服像是买下一个个时光隧道的道具。

后来安田提议买几件日常的t恤,涩谷点点头。在时装店挑挑捡捡后拿出来一件递给安田说“我想要这件,但这件太大了。”安田接过来笑笑转身去找售货员要了s码。

试衣服时听见涩谷在隔壁的试衣间说“谢谢。”

“没事的。”

“我不擅长跟陌生人讲话。”

“嗯,我知道。”

“我会不会太浮在空中了,总是在说音乐,说电影,生活能力却那么差。”

“是有点。不过就像玩两人三足游戏一样,把手搭在个子高的人身上一起走,就算到最后被架起来也能完成全程。小涩不擅长挨着地走的话,把手搭在别人肩上就好了。”安田选好要买的衣服走出来时看见涩谷正站在门口等他。把不准备要的衣服全塞进了安田手里。

安田被他逗笑了“觉得试了不买不好意思退给别人吗,这种程度的事还是要学会的呀。”

“你不是让我把手搭你肩膀上吗?”

“那你可要扶紧一辈子不松手才行。”

可一辈子还是太长了。

不是别人觉得疲惫放下了涩谷,而是涩谷到底还是想依靠自己的脚去迈步。他说“我在你们身边是不行的。”因为太舒服,像是在公园草地上躺着晒太阳,恍惚间就过了小半生,以为目之所及就是生活的全部,渐渐忘了独自行走的磕磕绊绊。说到底,涩谷还是习惯于用痛感确认生存。

告别前是最难熬的,安田反复劝说,他提到气候,提到语言,他预设了一个又一个障碍,仿佛涩谷是小红帽,而外面的世界危机重重。涩谷终于还是打断了,他说“yasu,不会变了。” 

安田低下头,他酝酿了好一会才拼出往日的笑容抬头看向涩谷“那到了国外,觉得累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他的告别也非常自然,仿佛每次从电视台离开挥手再见一样,那样不会太沉重,好像明天一睁眼就能再次见面。

但是涩谷从没有给安田打过电话,觉得累的时候非常多,困难也是和原来截然不同的困难。但想着自己早就是个大人了,咬咬牙也都撑过去了。如果打电话的话,反而撑不过去,会在这种年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可能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聊聊天气。

涩谷吃完炒面收起回忆决定去公园散步,他带着口琴边吹边走,路过一对中年夫妇,每次涩谷出去都会赶上他们牵着阿拉斯加回来,他们像往常一样笑着像涩谷点头打招呼,之后路过了一个奔跑的小孩,然后是一只猫,涩谷走远了又转头看它,它也看着涩谷,怡人的晚风吹过来,涩谷却猛地转头看向前面。他在原地恍惚了一会,前面走过的女孩子身上有安田用过的香水。气味的印象居然如此恒久强烈,把他一下拉回那段遥远又仿佛触手可及的时光。

那时安田染着金发,因为那段时间工作密集一直没出去做户外运动,皮肤呈现出一种罕见的白色,在透过车窗射进来的阳光下有种蝉翼的透明感,他穿着松松垮垮地浅粉色t恤挨着涩谷坐在车后面。涩谷皱起鼻子说“你今天喷的香水是女生用的吧。一点都不适合你。”

“什么样的适合我啊。”

“干净点的吧。有没有像雪一样味道的。”

“雪是有味道的吗?”

“不知道,应该有吧。只是觉得雪很像你。”

安田没说话,似乎在咀嚼其中的含义。

“不是说你冷的意思。只是想说什么都能覆盖和包裹。”

只是想说,安田太敞亮,像是没有伤疤也不会有痛苦的样子,让人可以轻轻松松地待在你身边却不用去考虑是否伤害你。跟我不一样,我总是灼伤自己又灼伤别人,迟早我会灼伤你,你也不会哭。安田才是太会撒谎,让人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看懂你的掩饰你的温柔。像雪落了白茫茫一地,完好地包裹住所有的美好和残缺。

涩谷把话沉到心里很深的地方,出口只有简单的抱怨“你三天两头换香水还不如一直用一款。”

安田闻了闻袖口“可是就是所有都想尝试啊。”

“你这样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味道的,到最后你自己估计都忘了。”

“小涩记住吧,给你闻闻。”安田带着恶作剧的心情故意把袖口贴近涩谷的鼻子,果然被涩谷推开,一脸嫌弃地说“那么冲,谁要记得啊。”越这样安田越贴近去闹他。那天的外景地很远,汽车开了很久,把嬉闹也拉的很长,好像快乐永远不会结束一样。

                                                                                                —end—

 

 

 

 

 

雪柔和地覆盖着万物,星星远远地挂在天上,冬天冻得不行可以下坠埋进雪里,不会疼。

但是星星从不藏进雪里,雪告诉他可以不怕下坠地闪耀,他要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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